坤离

古风

一个围绕彗星袭月展开的故事

别问朝代，问就架空，再问汉朝

lof这个点真是……

不知道还会不会屏蔽，先感谢维他找敏感字呜呜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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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话说那日天文官太史令夜观天象，神色骤变，不发一语。翌日早朝，太史令俯首站在天子跟前，如实禀告昨夜所见。

　　“彗星袭月，是皇上遇刺之兆啊！”

　　群臣哗然，纷纷议论的是如何尽快转嫁祸端，助圣上脱险。惟有天子身边的丞相沉默地立着，额前不知什么时候沁满了冷汗。

　　彗星袭月乃大凶之兆，最快的脱险方法便是转嫁祸端，而转嫁祸端最快的法子，便是处死丞相。历朝历代均是如此，每当彗星袭月，丞相大多难逃一死。

　　他相信皇上不愿这样做。但，许多事并非皇上一人能左右。

　　“林相国，你觉得朕该怎么办？”

　　还在胡思乱想，皇帝的声音便强行打断了思绪。林相国瞥了那年轻的圣上一眼，一身华服难挡稚气，却是气定神闲，仿佛即将遭遇的不测与他无关。

　　“咳，自然……该是化解危机，陛下的安危再重要不过。”

　　“若要化解危机，林相国可愿助陛下脱险？”太史令突然说道。他直直地盯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，眼里露出几分笃定与得意。

　　“若太史令的法子，是叫林相国为朕遇险，朕第一个不答应！”不等丞相做出反应，皇帝便率先站了起来，“林相国是朕的左膀右臂，朕怎么舍得他去送命。”

　　林相国松了口气，小皇帝总算是最会把控局面的人。

　　“可是……这……”

　　“谁也不许打林相国的主意。还有其他法子没有？”

　　“天下百姓，若愿意替陛下分担，闹场饥荒也便过去了。”太史令接着说。

　　“百姓是立国之本，朕不愿毁掉先王的心血。”皇帝说罢，随即补充道，“天降灾祸，朕却想着要躲避，本就是不义之举，更何况嫁祸他人。刺客来了，朕面对就是；刺客不来，就当是上天给朕的警告，叫朕励精图治，不可负了先王的期许。”

　　群臣乱作一团，此时林相国倒是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。他静静地站在皇上身边，听到皇上宣布退朝，才缓缓抬起头。

　　小皇帝目不转睛地望着他，看得林相国心里痒痒的。接着，他开口道：“在范哥，我该怎么办啊？我还不想死。”

　　

　　当朝丞相林在范曾是皇帝幼时伴读的小童，行事成熟稳重，十岁左右的年纪，便懂得谨言慎行，清楚这个身边的孩子是未来的圣上。他因此常常在背书时故意出cuo，让小太子领先一筹。他一边默不作声地学下了天子治国的大道，一边照顾着太子，是太子形影不离的伙伴。太子十八岁时先王驾崩，年及弱冠的林在范便由新任的皇帝钦点为丞相。

　　在群臣眼中，两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怎能治国平天下。但现实令他们咋舌，一年下来，天下太平，百姓安居乐业。去年深秋遇上外族入侵，皇帝任命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将领，竟大获全胜。

　　这一切的成就，当然离不开林相国的辅佐。

　　但林在范因此也受到了群臣的嫉妒。年纪轻轻，为何能做丞相？只因你林在范是皇帝身边的人。

　　林在范并不擅于经营关系，靠着小皇帝的信任，上任以来还算顺风顺水。可林在范分明感受到了来自群臣的排挤，他时常担忧自己的前路……

　　今日早朝便是如此，彗星袭月确有其事，皇上也确有可能遭遇不测，但在那群臣子的眼里，消灭自己这个丞相显然比帮助皇上脱险更加大快人心。

　　皇帝驾崩，立刻有下一个。就算皇帝还没有后代，他的皇兄已经生下了好几个“接班人”。林在范想到这里有些心疼，都说皇帝是天下最高贵的人，但贵为天子，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苦衷。

　　林在范并不留恋丞相的位置，只是，他放不下与他一同长大的小皇帝。

　　在他眼中，对方不是陛下，而是奶声奶气喊自己“在范哥”的弟弟，是只属于自己的荣宰。

　　

　　林在范伴着崔荣宰来到皇宫一隅，那里满是奇花异草，清冽的溪水流过，发出好听的声响。见崔荣宰始终沉默了，林在范忍不住开口了。

　　“其实为陛下去死，倒也无妨。”

　　“那怎么行！在范哥死了，我也跟着去死。”

　　“陛下是全天下的希望，怎么能和微臣相提并论。”

　　“在范哥，现在我不是皇帝。”崔荣宰的眼里多了几分愠色，自从他变成了皇帝，在范哥变成了丞相，一切都和曾经不一样了。

　　“你知道的，我一直是这样的人。”

　　“我知道，在范哥的成绩明明比我好，偏要输给我。在范哥明明想活下去，偏说愿意为我去死。只因为我是皇帝！我情愿不要这宝座。”

　　“荣宰，我想活下去，但我更希望你能平安。”林在范一脸平静，“太史令也说了，若是我不死，你便会有危险，或是百姓就要闹饥荒。比起陛下的命和万千百姓的命，我实在是不值一提。”

　　林在范说罢，只见小皇帝背过身去，后背又僵又直。他生气了。

　　“陛下……”

　　“在范哥，我是荣宰，不是什么陛下！”崔荣宰转过身，眼眶竟然发了红，就连脸颊、耳朵也是红的。

　　“我不管，在范哥你不能死，别做那些傻事。”

　　林在范没有说话。他站在崔荣宰跟前，低垂着头。

　　“算我求你……”

　　“陛下，万万不可……”

　　“那，这是圣旨。”崔荣宰清亮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，“既然林相国叫了一声陛下，那朕便告诉你，这是圣旨，不准违抗。”

　　“……臣遵旨。”

　　

　　林在范也不得不承认，当今圣上，依旧有些摆脱不掉的小孩子脾气。只是，只有在自己跟前，他才会毫无顾忌地展露。

　　崔荣宰是皇帝，而他林在范是由皇帝直接任命的丞相。这个一人之下，他当得心甘情愿；皇帝之命，他绝不违抗。

　　但他更想保护好皇帝啊。

　　林在范心中一片清明，从小到大，他与崔荣宰形影不离，他对崔荣宰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。若他为荣宰而死，留荣宰一人在世，想必也是一种煎熬。

　　崔荣宰对于林在范而言，是强烈想要保护的人。而林在范对于崔荣宰，则是最最令他安心的存在。

　　该想一个万全之策……

　　

　　第二日，崔荣宰向群臣宣布，在宫中加派禁军，保卫自己的安全。就算刺客出现，也定会陷入天罗地网中，难以接近一步。

　　这是林在范的主意。为安抚群臣，军队是定要加派的。但彗星袭月并非寻常的凶兆，即便在皇宫周围步下重兵，也难保万无一失。

　　“你放心，从今天起，我绝不离你半步。我定会保你安全。”

　　月色下，林在范对崔荣宰发誓。崔荣宰怎会在乎林在范的誓言，只要对方在自己身边，就不会出现任何闪失。从小到大，一直如此。

　　但群臣仍不满皇帝和丞相的决定。既然天有灾祸降临，军队怎防得住？林相国有皇帝护着，却叫皇上身陷险境，他应该自行了断才对。

　　犹记开国不久天文官夜观天象，发现彗星袭月，三日后丞相便在家中自缢。圣上再也没有遭遇险情。

　　堂堂林相国，竟是贪生怕死之人。

　　崔荣宰在朝中听到如此言论，当即大发雷霆，要免去这些人的官职。林在范急忙拦下，用眼神告诉他，你是皇帝，不可由着性子乱来。

　　“从今往后，谁再怂恿处死林相国，我便处死他。”崔荣宰冷着脸说道。林在范第一次见崔荣宰说话时如此严肃。

　　

　　只刚退朝，崔荣宰便扑进林在范的怀里落了泪。他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，使林在范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童年。

　　“陛下……”

　　林在范不知该如何劝。刚才那个冷静严肃的圣上，只是崩溃前的最后一层掩护。林在范最清楚崔荣宰是多么重感情的人，他根本不该生在帝王家。

　　偏偏……还是最优秀的皇子。

　　泪水洇湿了一小块官服，林在范心疼不已，轻轻拍着崔荣宰的背：“我这不是平平安安的？别哭了，等彗星过去，你我就都没事了。”

　　“你我……都不能……出事……”崔荣宰抽噎着重复这句话。林在范把他搂得更紧了些。他必须好好保护崔荣宰，无论是作为朝廷重臣，还是作为对方最依赖的人。

　　

　　但彗星袭月的天象迟迟没有消失。太史令夜夜观望，心中暗暗捏一把汗。果然，皇上忽视天象，只加派了些军队，险象是无法破除的。

　　

　　刺客终于出现了。他似乎是从天而降，站在大殿的屋脊上。不等大批禁军反应过来，他便进入了大殿内部。军队从四面八方涌入，只见一把长剑已捅入床榻，伴着一声惊呼，长剑被果断地抽出。而床上，只躺着一个用草扎成的、身着龙袍的人。

　　刺客与禁军对峙了一会儿，当即选择了自刎。

　　

　　城外的夜晚格外静谧。崔荣宰同林在范坐在草屋前，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河面。恰好是十五，圆圆的一轮挂在头顶，皎洁的，沉寂的，再也没有彗星侵扰。

　　崔荣宰突然说：“在范哥，做个寻常百姓真好。”

　　林在范忍不住笑了：“陛下可知道，有多少百姓想进宫享受荣华富贵？”

　　“那就让他们去！”

　　皇城中的骚乱与他们无关。这一晚，天子与丞相静静地坐着，享受短暂而奢侈的平淡生活。

　　这一夜，若是永恒，该有多好。

　　两人都没有睡意，就这么静静地依偎在一起，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。林在范问：“陛下，还愿意回去么？”

　　“自然是不愿意。但，是时候回去了。”

　　从此深宫内，永远锁着一颗高贵的心。所幸，他还有另一人的陪伴。

　　足矣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END

　　

　　突然的脑洞，就迅速码出来了！

　　其实大家都学过的选自《战国策•魏策四》的课文《唐雎不辱使命》就提到过彗星袭月：“夫专诸之刺王僚也，彗星袭月；聂政之刺韩傀也，白虹贯日；要离之刺庆忌也，仓鹰击于殿上。”

　　最近学风水，不敢贸然说任何事是封.建.迷.信。俺也不知道说彗星袭月是重大凶兆是不是迷.信，俺也不敢问。

　　补充：读了一篇论文，历代文献中整理出的23次荧惑守心现象有17次不曾发生。彗星袭月也好，荧惑守心也好，都可能是天文官为突显星占预卜吉凶的能力，在事后伪造天象记录，以求与实事对应。也有伪造天象用于政治斗争的例子。毕竟咱崇尚天人感应嘛。（9月23日）